作为综合运用多层次资本市场满足企业融资需求的重要产品，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自2008年问世以来，以持续高增长态势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到2019年末市场存续规模已突破11万亿元。在此基础上，为拓宽绿色产业融资渠道，绿色债务融资工具于2016年应运而生。历经近4年的积累与发展，2019年我国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行总规模达328亿元，同比增长近两倍，通过多维度的创新引导市场资源配置投向绿色产业，为我国经济绿色转型注入了新活力。本文通过对2019年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展情况的总结与分析，为债务融资工具的长远发展提出建议。
一、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内涵及发展背景
银行间债券市场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以下简称“债务融资工具”）是指具有法人资格的非金融企业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的，约定在一定期限内还本付息的有价证券。自2008年中期票据问世以来，债务融资工具于银行间债券市场蓬勃发展，逐步成为我国企业重要的直接融资方式。
债务融资工具产品体系丰富，服务国家重大战略能力较强。目前，我国债务融资工具市场已初步形成多层次、链环式、可组合的产品工具箱，其中既包括短期融资券、超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等支撑型基础序列产品，也包括熊猫债、永续票据、并购票据、创投企业债务融资工具、扶贫票据、双创专项债务融资工具、社会效应债券、定向可转换票据、供应链融资票据等引领型创新序列产品。银行间市场的多层次产品体系，涵盖了不同发行期限、不同募集资金用途、不同增信方式、不同境内外发行主体、不同计息方式，能够有效满足市场多元化投融资需求。此外，债务融资工具对于募集资金投向有着较为严格的要求，专款专用的发行规范对于其精准服务“一带一路”倡议、京津冀一体化、长江大保护、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等国家重大战略提供了支持。
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已形成较为完善的政策体系，发行规范严格。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即募集资金专项用于绿色项目的债务融资工具，目前已形成了完善的发行体系及市场规范。从分类标准来看，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募集资金应100%投资于符合《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15年版）》规定的项目。从发行标准来看，2017年3月22日，交易商协会发布《非金融企业绿色债务融资工具业务指引》及两个配套表格体系，首次明确企业在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时，应在注册文件中所披露的绿色项目具体信息，同时鼓励第三方认证机构在评估结论中披露债务融资工具的绿色程度，最终由银行间交易商协会对绿色债务融资工具接受注册通知书并进行GN统一标识。从发行后信息披露要求来看，发行人应当每半年对募集资金的使用情况进行披露。
政策出台更为精准，绿色债务融资工具迎来政策机遇期。完备的发行体系一方面保证了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市场的有序运行，另一方面也对于发行人的相关资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为充分激发市场活力，2019年5月13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了《关于支持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通知》，主要内容包括，第一，鼓励试验区内承担绿色项目建设且满足一定条件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类企业注册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第二，研究探索试验区内企业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投资于试验区绿色发展基金，扩大募集资金用途，支持地方绿色产业发展；第三，探索试验区内绿色企业注册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主要用于企业绿色产业领域的业务发展，可不对应到具体绿色项目。上述规定在满足绿色债务融资工具较为严格的发行规范的同时，适度放宽了其募集资金的应用领域，对于绿色企业、基础设施承建单位提供了政策支持；同时针对试验区发展诉求进行逆周期布局，着力增加地方绿色产业发展基金的资金来源，形成了有益探索。在政策支持下，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发行应用场景将进一步扩大，对试验区经济绿色转型的贡献亦有望显著提升。
二、 2019年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市场发展情况分析
2016年4月6日，协合风电投资有限公司2016年度第一期中期票据的发行开启了我国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市场的先河。通过近4年的探索与实践，2019年我国绿色债务融资工具整体呈现大规模增长，产品种类不断丰富，形成了多维度的示范效应。
(一) 发行总量实现大幅增长，债券评级整体较高
2019年我国共发行27只绿色债务融资工具（不含资产支持票据），总规模达328亿元，较2018年的187.8亿元同比增长75%。从发行品种来看，2019年发行包含23只绿色中期票据、3只绿色定向工具和1只绿色超短期融资券共3个品种，基本涵盖了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基础序列产品，与2018年发行全部为绿色中期票据相比，进一步丰富了绿色债务融资工具产品体系。
图 1 2016-2019年中国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行规模及数量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从评级来看，2019年绿色债务融资工具整体评级较高。从发行规模来看，AAA级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行17只，发行规模275亿元，占比高达83.8%；AA+级发行4只，占比5.9%；AA级仅发行1只，占比不足1%。
图 2 2019年国内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行债券评级情况
(二) 募集资金投向广泛，地区分布差异化明显
从募集资金用途来看，2019年发行的绿色债务融资工具100%用于符合《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规定的项目，广泛投向节能、清洁交通、清洁能源、生态保护和适应气候变化、污染防治、资源节约与循环利用六个领域。与2018年相比，多用途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投资规模占比增加15%，达66.2亿元，主要用于清洁能源和污染防治领域。在单一投向中，实际投资额最高的两个领域依然集中在清洁能源和清洁交通，总占比较2018年的45%上升到60%，增长明显。其中，清洁能源投资规模最大，为112亿元，占比34%，用于风电、光电和水电项目；清洁交通领域次之，投资规模为85亿元，占比26%，全部用于城市轨道交通项目。除增加了1只投资额为1.8亿元投向生态保护和适应气候变化领域、用于灾害应急防控项目外，剩余三个领域占比均有所下降且不足10%。
图 3 2019年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募集资金投向分布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从地区分布来看，2019年全国总计14个省份发行了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其中6省为新增。其中北京市受益于总部效应，2019年发行规模最大、数量最多，总计发行8只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募集资金165亿元，远超过其他省份；江苏省发行了3只绿色中期票据，投资额总计40亿元，分别用于节能、清洁交通和清洁能源项目；新发行地区中除重庆21.8亿元和天津15亿元外，其余发行规模都在10亿元以下。值得一提的是，三峡集团全年发行了3期总额为85亿元的绿色中期票据，用于建设乌东德水电站和白鹤滩水电站项目，积极推动清洁能源的发展。
具体到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相比于2018年，六个试验区省份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行总规模进一步扩大，从31.2亿元到46.2亿元，增幅达48%。其中，广东和浙江两省表现领先，累计发行规模分别为44亿元和19.2亿元，但广东省2019年滑落明显。甘肃和江西均为首次发行，规模均为5亿元，拓宽了绿色产业融资渠道。新疆发行规模较小，两年发行总额为4.2亿元。贵州省近两年暂未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
图 4 2018-2019年中国境内贴标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地区分布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三) 多层次产品体系优势明显，创新性不断增强
通过多年的时间探索，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基本形成了“基础序列产品+创新工具”的组合模式，2019年，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在前序基础上进一步实现了绿色+扶贫、绿色+社会效应债券的多元创新。南京浦口康居于2019年1月25日发行的绿色定向债务融资工具（19浦口康居GN001），发行规模为10亿元，期限为3年，票面利率为5.6%，由中财绿融进行认证。其募集资金全部用于绿色建筑保障房项目，既符合绿色建筑要求，又能够改善低收入家庭居住环境，符合资本市场协会《社会责任债券原则》要求。
龙源电力集团于2019年9月发行了绿色扶贫超短期融资券，募集资金5亿元，部分用于支持国家级贫困县的风力发电项目，期限为270天，票面利率为2.6%，是全国首单绿色+扶贫债务融资工具，丰富了包括扶贫专项金融债、扶贫信用债和扶贫资产证券化产品在内的扶贫债券体系。
三、展望与建议
2019年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在政策演进、市场表现、产品创新等多个维度实现了快速发展，但同时也面临着发行总量较小、区域分布不均衡等问题，针对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长远发展，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推动区域试点，丰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应用场景。人民银行下发的《关于支持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通知》中，明确提出鼓励试验区内企业通过注册发行定向工具、资产支持票据等不同品种的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增加融资额度，募集资金可用于绿色产业基金建立等便利性措施，为各试验区开展相关实践，丰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应用场景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因此，试验区应率先形成探索，根据当地产业结构调整需要，着力构建绿色产业基金，同时支持试验区内企业通过绿色企业认证发行相关产品，满足其综合融资需要。
第二，增加地方绿色项目储备。绿色项目的充分储备是绿色债券保持长期高质量发展的前提，各地应根据当地发展需求进行逆周期安排，储备绿色项目，一方面形成对当地经济结构的有力补充，另一方面为当地绿色金融市场的整体发展提供基础资产支持。针对气候效应、环境效益较为明显的产业，应同时形成对应产业基金，继而通过平台化增信方式，优先支持入库项目发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等各类绿色金融产品，支持绿色金融市场长期发展。
第三，鼓励市场创新，丰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行种类。绿色债务融资工具本身种类已相对丰富，可以满足不同的融资需求，但仍有进一步拟合我国绿色金融发展趋势的创新空间。根据目前中国的可持续发展战略，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可以和碳交易等其他绿色金融元素相结合。2014年5月8日，中广核风电有限公司发行了一只5年期，总额10亿元的绿色中期票据。这只中期票据的浮动利率采用与同期碳收益率相挂钩的计算方式。通过产品创新，不仅可以丰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种类，完善其体系结构，同时也能推动碳市场的进一步发展，将绿色金融不同的元素相互结合，相互联动。
参考文献
[1]刘元博，云祉婷. IIGF观点 | 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市场实践及发展建议[EB/OL].
http://iigf.cufe.edu.cn/article/content.html?id=1923
作者：
云祉婷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杨 婷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科研助理
指导老师：
史英哲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副院长
